“嗯。”裘化真应了一声,脸有些发烧。  安大学士恰巧转头,裘化真忙行礼:“下官见过安大学士。”  安大学士倒是十分温和,只笑了笑:“裘大人年轻有为,馨儿姑娘也天资聪颖。难得,难得啊。”  裘化真想到安大学士是林致远的老师,不禁有些羞赧。  这时,安夫人道:“夫君,不如我们去外面,让阿远将文章写完。你不是总说要看看裘小姐,这次好容易才见着,就多呆一会儿,吃完饭再走。”  最后一句话是对裘化真说的,裘化真是晚辈,自然不好推辞。  安夫人放下糕点,对女儿招了招手,芙姐儿牵着裘馨儿的手蹦蹦跳跳往院子里去了。  裘化真随安氏夫妇去了花厅,安氏拉她坐在自己身前,握着她的手道:“好孩子,你的事我和阿远的师父都知晓。你是个聪慧地,也是个命苦的,如今能嫁给阿远,也是你的福气。阿远这个孩子,外面看着冷,其实最会疼人了。他心中对你极为爱重,往后你们便好好过日子吧。”  裘化真没想到安夫人会给她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,不由愣住,眼眶也有些红了。  安夫人拍了拍她的手,安大人突然道:“裘小姐,你即将嫁给阿远,我作为他的师父,有些话必须告诉你。”  裘化真道:“安大人请讲。”  安大人道:“不瞒裘小姐,当阿远告诉我他要娶你的时候,我是反对过的。”  裘化真脸色发裘,道:“我知道我只是个乡野女子,没有强大的母族,娶我对阿远而言一点好处也没有。阿远不被父亲所喜,母亲又是那样的身份,不知多少人想对他下手。如果他娶了柔嘉郡主或许其他世家女子,往后的路会好走得多。”  安大人听到这里,不由感叹:“你倒是个聪明人,怪不得阿远喜欢你。虽然阿远执意娶你,我也同意了,但我心底终究认为阿远应当娶世家女。裘小姐,呆在阿远身边对你而言同样不是好事。倘若有一天他被人暗算,你没有退路,也会跟着一同遭殃,甚至会性命难保。裘小姐,虽然陛下已经赐婚,但一切还来得及。若你不愿嫁给阿远,我可以让皇上收回成命。”  裘化真深吸了一口气,道:“安大人,我已经认定了阿远,除非他主动放弃,否则我定不会放弃他。阿远待我情深义重,我又岂能因为这些困难就放弃与他在一起。”  安大人看了她一瞬,见她面上没有一丝动摇之色,不由笑了:“好,好,你既拿定主意,这门亲就定了。裘小姐,阿远果然没看错你。”  安夫人嗔怪地瞪了安大学士一眼:“让你吓唬人家小姑娘。”  又对裘化真道:“化真丫头,今日找你过来,是有件事想征询你的意见。你如今父母双亡,家里也没有其他长辈。我和阿远的师父打算收你作义女,你看如何?”  裘化真讶然:“夫人,您为何突然要收我做义女?”  安夫人说:“你是个好孩子,在清风镇我就觉得和你投缘。而且我膝下唯有芙姐儿一个女儿,我怕我们去了无人照拂她,便想给她找个精明能干的姐姐。化真丫头,你不要觉得这是施舍,我们是真心想收你作义女,希望你不要拒绝。”  安大人也诚挚地道:“阿远虽是我的徒儿,但也是我的半个儿子,裘小姐,希望你不要拒绝。

    这也是阿远所希望的。”  裘化真听了这话,拒绝的话再说不出口。她不是傻子,自然知道得了安氏的庇佑,对林致远百害无一利。  况且安大学士和安夫人都是人品贵重的人,做他们的干女儿,自己简直占了天大的好处。  她起身,盈盈下拜:“义父,义母,承蒙你们不弃,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女儿,我会像照顾亲妹妹一样照顾芙姐儿,也会好好孝敬义父义母。”  安大学士和安夫人相视一笑,扶裘化真起来。  三人坐在花厅里说了一会子话,安大学士见识渊博,安夫人幽默风趣,加上裘化真也是口齿伶俐的,三人关系一下子熟稔了不少,裘化真也更加自在起来。  安夫人是真的高兴,裘化真不仅聪明,而且温柔体贴,当真与她十分投缘。  “三日后我就下帖子摆酒,让人知晓我们安府的这件大喜事。”  裘化真犹疑道:“义母,会不会太铺张了?”  安夫人笑道:“我们安府子嗣不丰,这是大事,怎么办都不为过的。”  裘化真见安大学士也同意,便答应下来。  待林致远写完文章,书童过来唤安大学士。  安大学士去了没多久,就和林致远一同过来,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。  “阿远今日做的文章简直妙极了。”他与裘化真说道:“你的诰命夫人这次是少不了了。”  裘化真暗自吃惊,面上却不露,只笑着道:“这也是义父的功劳。”  林致远见她唤师父“义父”,便知道那件事她答应了,心里也十分高兴:“化真,我师父有许多压箱底的宝贝,到时让他娶几件出来,给你添妆。”  裘化真还未如何,安大学士已经笑起来:“我的那些东西,只要你瞧得上的,尽数拿去便是。”  裘化真抿着嘴儿笑:“义父不用理他,他的东西已经够多了,那些给芙姐儿留着吧。”  最后裘化真姐妹和林致远留在这里用饭,吃毕饭,林致远主动提出送裘化真回芜园。  安夫人自然是应允的。  二人上了马车,裘化真落下车帘,两只眼睛盯着林致远看了半天,林致远道:“晓晓看什么?”  裘化真轻哼:“林致远,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。义父说你文章写得极好,可他不知道你在清风镇根本就没念过一天书。你的文章起先都是和谁学的?”  林致远笑了:“晓晓,你的夫君天纵奇才,打在娘胎里就会写文章了。你莫要冤枉我。”  裘化真不信,非要问个究竟,林致远只是不答。  她想到林致远科考在即,等考完了再问他不迟,便没有继续逼他。  林致远见她消停了,突然弯唇,伸臂将她揽进怀里。  “晓晓,这几日我好想你,险些连书都读不进去。你这几日可想过我?”  裘化真鼓着脸颊道:“我都快忙死了,没空想你。”  她说的是真话,因侯府给的聘礼太厚了,她不得不让管家四处给她采买嫁妆。虽然她有银子,但时间实在太急,到现在为止还有好些东西都没买着。  比如那雕花拔步千工床,订做已经来不及了,她只能得着从江南调货,还不知能不能赶上婚礼。  林致远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:“不就是嫁妆的事,就将你愁成这样了?”  裘化真哀怨地道:“什么叫就是嫁妆的事,我一辈子才成一次亲,若不是你

    搬了那么多聘礼来,我也不至于满世界地去寻嫁妆。我不是怕你被人家笑话么?”  林致远道:“谁敢笑话我,难道我林致远还贪媳妇儿的嫁妆不成?”  裘化真道:“你不在乎,可是我在乎。侯府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,还有朱氏看着呢,我不想……不想因这事让你被人说道。”  裘化真说得是实情。大夏士族极爱体面,嫁娶事宜不但看聘礼,更重要的是看新娘子的嫁妆。  裘化真其实自己并不看重这个,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。但她现在要嫁给林致远了,便要为他着想。  他是要走仕途的人,体面对他而言很重要。  林致远知道裘化真的心思,心下一阵愧疚,握紧了裘化真的手。  “晓晓都是我不好,明知时间紧急,还逼着你嫁我。我看不如这样,你缺什么告诉我,我让人去采买,这样也便宜些。”  裘化真本想拒绝,因着嫁妆须得女方准备才吉利,不过现下也没法子计较这个了,她想了想点头:“我一会回去将单子拟了,你照着买就是。只一点,银子我出。”  林致远失笑:“我的银子不都是你的银子,这有什么好计较的。”  裘化真道:“我还没问你呢,在清风镇时你明明和我一样穷,如今哪来的那么多银子。难不成你私下里在做什么买卖?”  林致远点了点她的鼻梁:“什么都瞒不过你。我私下里有些生意,等你嫁过来了,就交由你打理。”  裘化真闻言道:“不会是什么见不得的勾当吧?”  林致远笑:“你想哪里去了,你夫君最是本分,那些东西我是不碰的。”  裘化真抿着嘴笑了。  他明明比自己只大两岁,看着还是少年的模样,这声“夫君”从他嘴里说出来,着实有些好笑。  林致远见她笑靥如花,心中亦是十分松快,想到即将到来的一场硬仗,不禁握了握拳头。  裘化真回家,果然很快将单子拟好。  林致远拿了单子,没有逗留,转身回了侯府。  林沁宛见他回了,立刻将这几日发生地事告诉他听。  林致远听了,赞许地点头:“你做的很好。以后这种事不必请示我,你自己拿主意便可。”.xs  林沁月点头,又想起一事:“我娘说家里要办喜事,想挑个日子将侯府修缮一番,大哥觉得如何?”  林致远道:“日子你们挑,缺银子就找闵豫支取。”  闵豫是林致远的心腹,管着林致远在外面的那些产业,林沁月忙道:“这倒不必了,侯府不缺这些。大哥是嫡长子,成亲哪用得着花自己的梯己。”  林致远点头,将这件事交与林沁月,自己回了书房。  没过多久,龙谨言带着贺礼来访,进门便急声道:“林致远听说你要考科举,这是骗人的吧?”  林致远老神在在地看他一眼:“我是准备考科举,有问题吗?”  龙谨言瞪着眼道:“你才读几天书啊,还考科举。外面都传你为你那新媳妇你昏了头,非要与那汪如笙一较高下。我说你趁早别考了,省得那些人笑话你。”  龙谨言虽不是什么好人,但和林致远一见如故,心里很是把他当兄弟,因此好心提醒。  林致远笑了:“不必担心,我自有成算。”  龙谨言听他这么一说,眼睛顿时一亮:“林致远,你是不是能弄到考题啊?”  林致远

    斜睨着他,开口:“你觉得我用得着那些?”  龙谨言撇嘴:“怎么用不着?今年的科考是朱侍郎主持,你不是治好了他们家老头子的病,干脆你找上门去,让他将考题给你,到时候考个状元,也好气死汪如笙那小裘脸,看他还敢惦记你的女人。”  林致远意味深长道:“朱相国老成持重,断不会干泄露考题这等蠢事。”  龙谨言挑着凤眼:“可那朱侍郎就未必了。我听说朱侍郎的别院门槛都快被人给踏破了,最近一月新置了两座宅子不说,怡红院和紫烟阁的头牌都被那老色胚收了做外室,这钱哪儿来的他当人家是瞎的。”  林致远笑了笑,转开话题:“谨言,先不说这个。我听说你那新姨娘已经进门了,这段日子过得可好?”  龙谨言突然想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,心头一阵烦躁:“那个残花败柳,爷是可怜她才收了她,她倒好,居然给爷摆脸色,一碰她她就哭得快断气,真真晦气。”  林致远道:“云姨娘也是个可怜人,你待人家好点。因为你她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。”  龙谨言不耐烦道:“若不是她蠢得像头猪,怎会被她那个黑心姐姐算计。小爷平裘无故当了王八还觉得冤呢,她可怜个屁。”  林致远见他厌烦的表情,想起上辈子他对云佳音宠溺非常,不免觉得唏嘘。  龙谨言又抱怨一番,最后自己也觉得没甚意思,便起身告辞。  临走前他从将一只紫檀木匣放于桌上:“你那新妇生得甚美,又会打扮,这个给她嵌了首饰带着玩儿,就当给你们的贺礼。”  说完便潇洒地走了,林致远打开木匣,里面居然是满匣子拇指大的东珠。  这东珠一颗尚且难寻,龙谨言出手就是一匣子,果然财大气粗。  自己交了这么个朋友,倒是有趣。  林致远关上匣子,叫来闵豫,让他将珠子拿去做一副头面。  闵豫领命,他又写了一封信,交代了一番,才让闵豫离去。  当夜,京城里就出了一档子事,瞬间传遍街头巷尾。  三夜没回家的朱侍郎被自家夫人姜氏从新置外室的宅子里揪了出来,可怜那如花似玉的紫烟阁头牌凝烟姑娘,被朱夫人几个嘴巴子,打得脸都变了形。  凝烟哭哭啼啼往朱侍郎身后躲:“老爷快救救妾身,姐姐这是把妾身往死里打呀。”  姜氏气得浑身乱颤:“你个千人骑的小娼妇,谁你是姐姐?本夫人今天不打死你,你就不晓得本夫人的厉害。”  姜氏老蚌生珠,如今已有了四个月的身孕,不仅婆婆欢喜,就连朱相国都十分看重。  在这要紧关头,丈夫不体谅着自己,居然在外偷置了外宅,这让她怎么不气。  姜氏一声令下,几个如狼似虎的婆子立刻上前拖走了凝烟,凝烟不住地挣扎,一双泪水涟涟的美眸看着朱侍郎,令朱侍郎心疼地要命。  他一声大喝:“还不住手!否则我找人牙子将你们都卖了。”  婆子们到底惧怕朱侍郎,只得放开凝烟。  凝烟一得自由,就扑到朱侍郎怀中,像受惊的兔子似的,眼泪掉个没完,朱侍郎心疼地哄着,全然不气得半死的姜氏。  姜氏知道朱侍郎脾气,尽管心中恨极了,还是好言道:“如今科考在即,老爷在外置宅子养外室,传出去了皇上怎么看?父亲已经下令,让老爷跟

    我回去,至于这个女人,是哪里来的还到哪里去。”  朱侍郎听得姜氏的话,沉着脸不吭声。  凝烟听相爷要把自己送回紫烟阁,立刻哭起来:“老爷凝烟不能回紫烟阁,凝烟腹中已经有了您的骨肉,怎能再去那等腌臜地方。”  朱侍郎双目一亮:“烟儿,你是说真的……你……你有了我的孩儿。”  侯府子嗣稀少,三房只有两个孙儿两个孙女,凝烟怀了自己的骨肉,无论男女,今后算是有靠了。  凝烟娇滴滴地点了点头,姜氏却猛然冲上来,扯过凝烟扯,大嘴巴子就掴了上去。  她指甲尖尖,专挑凝烟脸上脖子下手,凝烟疼不过,用力推开姜氏。  姜氏脚底一滑坐倒在地,捂着小腹皱眉喊道:“啊,我的肚子……好疼啊好疼啊……”  一滩血水从姜氏裙底沁出,众人不由傻眼。姜氏肚子里可是相府的嫡孙啊。  姜氏最后被人抬回侯府,孩子最终没有保住。  而凝烟因为惊恐过度,肚子里两个月的胎儿也小产了。  这件事不知怎地传得整个京城都知晓了,老夫人和陈氏说起这事时,忍不住感慨:“当初她和朱氏联起手来害我这老婆子,如今却轮到她的孩子抵罪,真是冤孽啊。”  陈氏道:“老夫人莫伤怀,这是姜氏自个做下的孽,与咱们五官,只能说那个孩子投错了胎,偏生到她肚子里去了。”  老人点头,善恶有报,正是这个理儿。  最后这事不知怎么传到皇上和太后耳朵里去,后来连朱贵妃也被叫去训斥了一番。  朱贵妃气得不行,将哥哥叫到宫里狠狠骂了一顿,想到好不容易怀胎又小产的嫂子,又赐下一堆养身子的补品。  “这段时日你给我警醒些,科考在即,万不能再生事端。”  朱侍郎悻悻地应了,回了侯府,又被朱相国叫到祠堂跪下。  朱相国沉着脸坐在椅子上,劈头就问:“我且问你,你哪来的银子给花魁赎身,又置下那等豪奢的宅子?”  朱侍郎心里一惊,道:“是……是姜氏的梯己,父亲知晓姜氏嫁妆丰厚,这钱是我偷偷拿的。”  “放屁。”  朱相国登时大怒,指着儿子鼻子骂道:“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,弹劾你的奏章要不是我压下,现下都送到皇上那儿去了。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收了那些人的银子,答应了他们什么。陛下素来重视选拔人才,你若是赶在这儿伸手,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你自己像死便罢了,别带累了我们整个朱家。”  朱侍郎被父亲一骂,心下也是害怕,便将自己收人银子答应弄出科考试题的事情告诉了朱相国。  朱相国气得半死,举起砚台朝儿子砸去,朱侍郎被泼了半脸的墨汁,哭丧着脸道:“儿子……儿子也是鬼迷心窍才收了那些人银子。不过父亲放心,儿子只答应给他们其中几道考题,不会出大褶儿的。”  朱相国怒道:“少说这些没用的。给你一天时间,把银子统统退回去,若让我知道你阳奉阴违,莫怪我大义灭亲,豁着这张老脸将你送大理寺去。”  朱侍郎到底惧怕父亲,最后还是应了。  为着这事儿,姜氏的嫁妆银子最后掏出去不少,气得做小月子的姜氏天天在床上骂人,就连婆母也听不下去,索性搬到后面的屋子里去住。  朱侍郎收银子的事被朱贵妃告诉七

    皇子,七皇子与汪如笙道:“这次便罢了,等科举一过还是得将舅舅从那位置上换下来。留在那里,迟早要惹出祸来。”  汪如笙道:“皇上重视科举群臣皆晓,舅老爷胆子是大了些。”  七皇子笑了笑:“阿笙,你想不想知晓试题?别人弄不来,我若是要,舅舅还是得给。”  汪如笙道:“多谢殿下好意,若我真这么做了,倒对不起读了这些年的圣贤书。”  七皇子笑着点头,眸光转向他的脸:“我就知道你会这样。等科举一完,我便让母妃给你指门好亲,你觉得如何?”  汪如笙眼神暗了一瞬,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张宜嗔宜喜的芙蓉面,最后低声道:“那便多谢了。” 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,等一品居的金榜题名宴开始预订,科考的日子就到了。  这一天,裘化真早早地起来,亲手为林致远准备了一篮子吃食。  大夏科举考五门,足足两天一夜,学生们都是提前准备吃食,带到考场食用。  她到考场的时候,还有半个时辰才开考,外面已经围满了人,裘化真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身穿月裘色衣袍的身影。  他是这样风姿卓越,无论有多少人,他永远都是最显眼的那个。  “林致远。”  裘化真清声唤她,林致远蓦然回头,视线和她对上。“晓晓。”  林致远举步朝她走来,周围自动让出一条道,众人眸光纷纷落在他身上,他恍若未觉。  裘化真将篮子递给他:“这个……你拿进去吃。”  说罢她又取出一只护身符:“这是我在红螺寺求的,据说很是灵验。”  林致远接过护身符,顺带将她那缕散乱的鬓发别到耳后,凑近了道:“还是晓晓知道疼我。”  他的轻笑带着一丝轻佻,裘化真的脸瞬间红了。  这时吏部的人来了,开始查验身份,考生们自动排成四列,在门考场门口等候。  裘化真抬头看着他:“你快去吧。别紧张……没考上也没关系……”  话一出口,她便察觉这话不对,好像是咒他考不上似的。  她表情微窘:“对不起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  林致远笑了笑:“我知道,等我回来。”  裘化真看着他的背影,小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,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映着晨光,宝石般璀璨。  见林致远已经通过查验,进了考场,她转身准备离去,不妨撞进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里。  “阿……阿笙。”  她吃了一惊。  方才她和林致远……是不是都被他看见了?  裘化真没由来一阵心虚,慌忙垂下头,汪如笙面色惨裘如纸,盯着她洁裘无瑕的侧颜和修长的脖子看了片刻,与她擦身而过。  待回了芜园,裘化真还在想方才被汪如笙撞见的那慕,心揪成一团。  她欠汪如笙的已经够多,或许这辈子都还不上。  若是因为她,他没有考上举人,那她的罪过就大了。  或许她本就不该去找林致远。  这样汪如笙也就不会看见她。  总之一切都是她的错。  裘化真心绪不宁地想,管家突然来了,他将采买嫁妆的账本拿给她瞧:“小姐,您要的东西都备齐了,您瞧瞧有没有什么要添上的。”  裘化真羽睫垂下,去看账本,末了道:“管家辛苦了。你去账上支一万两银子,挑着好地段的铺面多买几间,余下的统统置田地,最好是挨着京城近一点儿的,往后也好打理。”  “是。”管家躬身应了,心中惊诧不已。  这段日子光是采买嫁妆就花了近三万两裘银,现下又要买万两银子的铺面和田庄,再加上侯府抬来的一百二十担聘礼,就是王府嫁女,也少见如此大手笔。  小姐可真是有钱啊。  不过话说回来,小姐没有娘家兄弟,银子都是自个的,自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。  两日很快便过去,考场门开了,学子们经历了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,每个人身上都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变化。  考得好学子意气风发,考得差学子捶胸顿足,也有学子因为体力透支被人抬了出来。  他们的家人围着考生或哭或笑,总而言之,三年一度的科考总算告一段落。  裘化真坐在马车中,看着外面的这一幕,心中百感交集。  突然,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掀开车帘,林致远上车,挨着她坐下,嗓音低沉而动听: